每晚10:10
无论你在哪里,我都在这里等你
作者:冯巧秀因着单位的地址从城东迁至城西,上班的路上会经过原来肉联厂的家属院,这是我曾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。几株茂盛粗壮的梧桐树依旧倚在不高的围墙四周,又绽开了一树树紫色的花朵,串串风铃般,清香随风散开,我不禁落下车窗,摘掉口罩,拼命想呼吸到小时候熟悉的气息。原来的家属院和厂房是南北相连的,仅一墙之隔划分开来,现在西延的府前街穿过了原来厂房办公室座落的地方,厂房的大部分区域现由中国石化孝义公司所用,建成快半个世纪的铁路,也还在使用着。每次经过,不同的时间,总会有不同或相同的情景在眼前浮现,有如昨天。虽说是肉联厂,但厂区却打造得整洁漂亮,绿化得像个花园,一进厂门是平整的柏油路面,路两旁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冬青,所有空地都种上了各种花草树木,每到春天,桃花、杏花赶趟儿开放,夏天月季、蝴蝶花、波斯菊、美人蕉姹紫嫣红,假日里还有爱美的年轻人慕名来借景拍照,秋天的柿子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柿子,煞是爱人,人们还在冷藏库前面种过不知从哪里移来的竹子,或许是气候原因,可惜存活的时间不太长。每当上班的音乐在大喇叭里响起,大人们陆陆续续走进厂区,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,花儿迎风摇曳,想必心情也是很好的。炎炎夏日,放了暑假的我们像出笼的鸟儿在大院里肆意玩闹,热得大汗淋漓,就会拿个盆子用白开水搅了白糖兑成糖水,小心翼翼地端着送到站台,让值班的叔叔们放到站台上的冷库里面去,叔叔们大夏天依旧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,戴着棉帽和棉手套,打开厚重的库门,一股寒气把在离着几米外的我们直打哆嗦,我们哄笑着跑开,玩闹一通后再过来取盆,白糖水已结结实实冻成了冰,刚端出来的冰丝丝冒着白气,我们把脸伸到上面,舒服地享受着凉意,那时雪糕、冰淇淋还没有,冰棍儿也不是能经常吃到的,那冻的冰便成了童年里奢侈的“福利”。那个用很多钢筋、水泥建造起的大型冷藏储备库,据说能抗八级地震,能储存很多肉类及其他食品,小时候的我们不完全懂它的作用,只觉得那是个神奇和幸福的地方。因为它的存在,人们平常总把肉联厂叫做冷库。已有了岁月痕迹的站台,依稀还留着童年的我们嬉戏的足迹。篮球场是我们最常聚集玩耍的地方,女孩子们跳皮筋、玩沙包,男孩子们滚铁环、骑自行车、打篮球,玩得热火朝天,只有到饭点,各家大人吆喝自家孩子回家吃饭,球场才能安静下来。那个篮球场是父亲组建了厂里的篮球队后,带着队员们自力更生修整的。先用土垫平,再用石碾压实,然后支起了篮筐,后来才在场地四角支起了水泥电线杆的照明灯,每当厂里组队或有其他厂矿的球队来比赛,篮球场会按比赛规则用白石灰划上线,夜幕降临,球场的灯光亮了起来,吃过晚饭的大人们来到球场周围,小孩儿们早已围在了放比赛分牌的桌子旁边,盼着比赛开始,单等裁判一声哨响,都想抢着帮记分的叔叔翻一下分牌,母亲和邻居阿姨们也拿着小马扎三五成群围坐在球场不远处,边就着灯光打毛线,边闲聊着家长里短,比赛开始,进球的欢呼,失球的遗憾,孩子们的加油呐喊,以及队员们激烈的奔跑声、碰撞声都留在了那些夏夜里,久久不散。每到五一、七一、国庆之类的节日,球场上会放映露天电影,那更是孩子们的节日,当放电影的银幕挂起,我们早早就拿着小凳子排成排,等待放映员的到来。那时电影少,可电影里的许多经典台词我们都记得滚瓜烂熟,在玩闹间常常脱口而出,至今记忆犹新。原来的家属院是三、四层的楼房,刚开始建的是筒子楼,后来才建成单元楼,在周围的庄稼地和平房的映衬下曾经显得鹤立鸡群,现在四周都是高层建筑了,那些七八十年代的房子,灰色的外墙历经风吹雨打已然陈旧,透过围墙能看到各家小小的阳台上堆放着杂物和一些空的花盆,除了有几家老的住户,大多数职工都搬走了,很多房子都租了出去,旧时的风光早已不再。有时候路过这里和同行的人说起这儿的故事,他们会“哦”一声,了然的样子,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比较破旧的老小区,而我路过这里,会放慢速度,穿过铁路,留心大门里走出的蹒跚的身影是否是曾经熟悉的人,我无数次恍惚,希望看到走出来的是不曾老去的父母,和年少的我们,还有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。走过冬天又到春天。梧桐花开了,又落了,几十年,久到满目物是人非;梧桐花落了,又开了,短得如同转身瞬间的回望。这个庚子年的春节,疫情扰乱了所有的节奏。人们无比怀念不戴口罩的呼吸和自由自在的日子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渴望着春天的到来,嘴里念叨着快暖了吧,暖和了一切就会好起来。的确。你看,草又绿了,花又开了,虽有些踟蹰艰难,春天还是来了,她一如往常,打开了门窗,迈开了脚步,碧绿了湖水,吹面不寒,悄悄潜入了每个人心底的柔软,舒展着人们的筋骨和笑容,我知道她也会一直温暖着记忆里那些永不老去的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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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巧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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