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征文选登老婆是个富二代小说

  • 来源:本站原创
  • 时间:2021/3/15 13:43:36

本文作者周良阔(四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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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解密心灵驿站征稿中

岳母准备了丰盛的晚餐,一家人正在别墅小庭院里喝酒,赏月,聊天。天上的月亮明净透彻,轻洒着素洁如水的银辉,带着几颗小星星,盘旋在夜中望着地上人们中秋团聚。岳父一见,幸福之感油然而生,提议道:“难得今晚如此高兴,大家都开怀畅饮,面对如痴如醉的团圆之夜,你们不觉得少了点浪漫么?咱们来个赏月赋诗,咋样?”

“还赏月赋诗呐?就咋这几块歪瓜劣枣的料?就别遭糟圣贤了!”岳母撇了撇嘴批驳道。

“我们可以即兴赋诗,既不讲平仄也不受格律约束,大家随口吟,哪怕顺口溜也行,不就是图一乐呵么?我先起个头,你们跟着来哈,明月挂天边,苍茫云海间,长风几万里,丹桂绕群山。”

老婆谢婉莹举马上应和道:“玉盘升紫阁,琼浆盈朱门。帘短能留月,楼高不碍云。”

岳父转身对岳母深情地说道:“瞧,咱们女儿对得不错哈。想当年,咱们在那山沟沟里头插队务农,绝没想到有今日之幸福,真让人感慨万千啊,老伴儿,举头望皓月,凝思脱羁绊。今得尔陪伴,一生终无憾!”

岳母则兴奋地回应道:“那年那月日子艰难呀,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,他爸,头顶故乡月,情是今夜切。二小昔无猜,白首两相悦。”

女婿刘益首起身奉承道:“呵呵,今晚爸妈好浪漫呀,我也胡诌几句狗尾续貂,祝福爸妈幸福甜蜜:花好月满人团圆,相濡以沫度百年,家有梧桐栖金凤,人寿安康福绵延!”

谢婉莹马上批道:“俗不可耐!昔时的文魁难道江郎才尽啦?”

岳父转过头来笑吟吟地阻止女儿道:“别介呀,咱家发扬明主,要让女婿也畅所欲言嘛,既有阳春白雪的高雅,也允许下里巴人的浪漫,这叫百花齐放,雅俗共赏好不?!嘿嘿,我再来几句助兴:盛世欢歌天下平,月到中秋分外明,石榴飘红炫枝头,密密籽籽总关情!”

岳母一听,马上会意地接道:“小院香风满,轩窗明月停,四书风雅颂,三才天地人。不求金玉重重贵,但愿子孙个个能。婉莹,你们什么时候让我和你爸抱上外孙?”

岳父母这一唱一和,今夜的一番心思表露无遗,呵呵,原来在这儿等着啦?谢婉莹一听羞得满脸通红,而女婿刘益首更是惭愧地低头不语。这个尴尬的议题,多么影响小夫妻俩的愉快心情啊。

岳父并未觉察到女婿心中的不快,几杯小酒下肚之后,望着茶几上叠叠的月饼、喷香的鸭梨、垒垒的葡萄,又开始望月述怀了:“每逢佳节倍思亲,每年的这个时刻,都让我想起很多往事,尤其三十年前走失的远房小表舅与表妹,至今尚无音讯,唉,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…”

岳父这番毫无来由的感慨让刘益首触景生情,勾起了他的思乡之绪。虽然他现在与岳父一家其乐融融,但生他养他的亲人却在山沟沟里艰难度日。原本以为成家立业了就可以侍奉双亲,却没想到自己工作在远离家乡几千公里外的城市,有心尽孝却也鞭长莫及啊。想到这里,一番愁绪涌上心头,刘益首便借故胃疼肚子痛上厕所之机,偷偷溜回房中去了。

月光从树叶间斜斜地穿透下来,斑驳的光影映衬了院子的奢华。一方蓝色的泳池旁边,摆放着一张大理石圆桌,周围安放有几把白色藤椅,而它的背后协调地装点有许多白色罗马柱浮雕石凳,上面排列摆放着形态各异的花木盆景,让观月的人们赏心悦目。

谢婉莹见丈夫刘益首久不归来,便回房间寻找。快步穿过精巧雅致的回廊,进入水晶吊灯映照的客厅,沿着曲形别致的楼梯拾级而上。

推开二楼西边一侧典雅的仿古浮雕门扇进入房间,室内地砖反射出冷艳的柔光,房中摆放的纯黑香木桌子,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稀疏的倩影。墙边精美的细雕书橱与六角形观景凸窗相互映衬。秋空明月悬,飞萤入卷帘,室内室外情景无比交融。心事重重的丈夫果然躺在床上,满目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。

谢婉莹轻脚轻手地走近刘益首时,分明看到他眼里还噙着泪花。她不免有些愠怒地说道:“老公,不带这样的哈,结婚第一年的中秋节,你就不跟我家人好好儿过,还独自回房里躺着哭,什么意思嘛?这要让别人知道了,好象我家亏待你似的,说吧,到底什么事儿?”

刘益首不敢抬头看妻子的双眼,低着头闷了半天才说:“对不起,老婆,每当过节,都会让我想起乡下的堂叔和堂婶…我怕在桌上忍不住说出来惹爸妈不高兴,所以才推说胃疼肚子痛而离开。”

谢婉莹一听,转怒为喜,急忙上前搂着丈夫撒娇,双手在他前胸交叉着,又把头靠在他的左肩上,亲昵地责备道:“就这个理由?你傻不傻呀?我们家没那么小家子气,难道还阻止你思念亲人?如果想他们的话,我叫司机开车送咱俩回乡下一趟不就得了,何必要这样扭扭捏捏?再说啦,我也想看看你家乡风景到底美不美?迫切想知道堂叔和堂婶怎么过日子的?”

刘益首叹了口气,对妻子说道:“算了,老婆。我们那儿的马路只通到镇里,那条山路坑坑洼洼,泥泞不堪,你走不了那个崎岖小路的。等以后水泥路通到咱家门口了,或者我们生了小孩,我再带你回家去看他们,好不好?”

谢婉莹心中一阵冷笑:等有了小孩的时候,他们在不在还不一定呢?!但她没敢讲出来,怕说出来伤人。于是,就安慰道:“人活在世上不容易,既要工作生活,又要侍奉双亲,有时候忠孝难两全,你就想开点儿吧,虽然他们不能跟我们一块儿过节,但我们可以给堂叔、堂婶寄些钱物去,经济上宽裕点,他们的生活也可以过得好一点儿呀。”

“嗯,谢谢你啊,亲爱的!知我者,老婆也!老婆,你好似月里嫦娥,我愿为宫阙玉兔,一辈子陪伴在你身边!”

“臭贫!”老婆娇嗔地回了他一句。随后,谢婉莹马上去楼下的厨房,打算给丈夫熬点绿豆大米粥。

刘益首入赘到谢婉莹家快两年了,他的家乡在遥远的贫困山区,从那里的乡初中一举考到了当地县城最好的中学读书,然后又从县城中学考到了省会城市读重点大学。毕业之后到省城一家民营上市集团股份公司工作,由于思维敏捷,能力出众,很快便升职到部门主管,自然得到公司高层的青睐。

公司董事长有一天来公司视察,听了总经理的工作汇报,刘益首的创意策划,引起了董事长的兴趣。董事长还特意查看了刘益首的个人简历,然后又亲自召见了他,看见刘益首高大俊美,身材匀称,五官端正,一看就知道是个机敏能干的人。

董事长关心地问起了刘益首的家庭情况,当了解到他从小无父无母是一个孤儿时,董事长不免生出一种异样的同情,但也暗自会心一笑。离开时,他还吩咐下属部门对刘益首进行重点栽培。公司总经理很明白董事长的意图,家中就一个独生女儿,将来必然要招上门女婿支撑和掌管家业。总经理自然不会放过拍马逢迎的好机会,所以时时处处都很关照刘益首,这让他的事业风声水起,仕途也一帆风顺。事实果然如此,刘益首后来当上了部门经理,并顺理成章地与董事长千金喜结良缘,成了谢家的乘龙快婿。

一会儿,谢婉莹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绿豆粥,爱昵地招呼道:“来,亲爱的,快起来把这碗粥喝了,免得空着肚子真得胃病哩!”

夜很深了,可刘益首还没有睡觉的意思,谢婉莹不停地催促道:“亲爱的,又在忙些什么呀,还不休息?”

刘益首在书桌旁回过头应道:“我上网浏览一些资讯,找点有用的资料,考虑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。”

妻子笑呵呵地嘲讽道:“真是早不忙,夜里慌,老公,你好无趣啊,整天就知道工作,工作,难道夫妻恩爱就不重要吗?中秋之夜,很多人都会停下手中的忙碌与家人团聚,你我鸾凤和鸣已两载,父母心愿未实现,刚才吃饭的时候,爸妈不是还问我什么时候给他们添个外孙?你不觉得咱俩应该努力一点吗?”

刘益首一听,皱了一下眉头,但瞬间又会心地大笑起来,然后迅速关掉电脑,嘻皮笑脸地回到床上。对爱妻奉承道:“竹雨松风悟道,烟茶琴韵诗书。莫让良宵蹉跎过,要迎朗月入窗来!”

“嗯,还磨叽什么?来吧,咱们开始!”

谢婉莹以为丈夫情绪来了,便撒娇似地依偎在他怀里,但等了半天,迟迟不见丈夫动手,却见他仍然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月色出神。便好奇地追问道:“亲爱的,你今儿很有点儿反常呵,刚才是不是没有完全跟我说实话?心中到底有什么烦心事儿?一并说出来也让我替你分担分担?”

刘益首这才眼泪汪汪地回道:“老婆,我本不想跟你说,主要是怕吓着你。但这会儿我实在憋不住了,还是老实告诉你吧。下午的时候,我接到村长打来的电话,说我堂叔生病住院,而且病得厉害,听医生说还要骨髓移植,需要花很多钱。”

“啊?骨髓移植?这么大的事你咋不早说呢?钱倒是不成问题,可要找到匹配的骨髓捐献者却没那么容易!”

“这,这个嘛……我想回去试试!”

“你不是孤儿吗?跟他又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,你的骨髓怎能与他匹配呢?”

“……”刘益首知道自己刚刚无意中说漏了嘴,吓得都不敢正面回答,只好打马虎眼地说道:“对、对,可能不匹配。但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骨髓移植方面的资料,他是我堂叔,我与他三代之内有百分之几十的匹配率…”

“是吗?那明儿一早我就陪你一块儿回去吧?”

“不了!老婆,你就不用跟着回去受苦了,在家好好替我照顾好咱爸咱妈就行,有什么需要,我会给你打电话联系。”

刘益首的堂叔和堂婶,谢婉莹是见过的,她至今还记得自己结婚那天的情景。酒店大厅处处张灯结彩,五彩的气球,精美的鲜花,猩红的地毯,飞舞的彩带,酒店被打扮得就像一座城堡。外面迎宾处的拱形大门也早已花团锦簇,阳光为拱门镀上温柔的金色。爸爸生意场上的老板、商贾、好友云集,还有市里领导也纷纷前来道贺。

新娘子身穿剪裁得体的白色婚纱,裙摆被裁制成无数皱褶的裙子,袖口参差不齐的蕾丝花边更显女性曼妙身姿。完美的线性美感,凸显出她那笔直的双腿,让她充满婉约淑女的韵味,特别地迷人,也让所有的来宾心动神悸。

婚礼仪式快要举行的时候,一对老年夫妻姗姗来迟。众宾客抬头望去,只见一位老太掺扶着一个两肘架着拐杖的老头,木拐在地上发出哚、哚、哚的脆响。老头的裤脚有些偏大,以至于在他架着双拐走路的时候,两只裤脚在风中荡来荡去的,仿佛里面没有腿似的。

二人艰难地向迎宾处一步步挪移,谢婉莹的妈妈一见,皱了皱眉头,就问身旁的女儿:“怎么来了两个穷要饭的?”

谢婉莹看过去的时候,那个穿戴很土的老头正盯着她看,发现谢婉莹的妈妈怒目而视时,老头又马上羞骇地低下了头。而他身旁那个老太却茫然不知所措,立在那儿一动不动,静静地发呆。谢婉莹一见,就对妈妈说道:“我虽不认识他们,但看样子他们好像不是要饭的,你看他俩的衣服都是崭新的,连折印都还留在衣服上。”

妈妈反讽道:“咋不象要饭的?你看两人那个佝偻着身子,尤其那老头腋下还夹着两付拐杖,手中只差一付讨饭用的道具——破碗了!”

“妈,你别这么说人家,兴许这两位是益首家的乡下亲戚呢!”

妈妈怒怼道:“胡说!刘益首是孤儿,家中哪有亲戚来?要不,叫酒店保安轰他们走吧,免得在这儿大煞风景。现在要饭的人坏着呢,就喜欢蹲在酒店门口,见哪家办喜事,便装作亲戚进来吃白食。”

为慎重起见,谢婉莹对妈妈说道:“不忙,妈妈,我去把益首找来问一下。”

刘益首慌里慌张地跟着出来,一见那两个老人,吓得脸儿马上变色,竟把给新娘准备的手捧花失手掉落在地,好半天才吱吱唔唔地说那两人是他堂叔和堂婶。

谢婉莹惊讶地瞪了她妈妈一眼:“看吧,你差点儿把咱家亲戚赶走了。”

妈妈立刻对刘益首怒道:“哼!你不是孤儿吗?哪来的亲戚呢?”

刘益首生怕岳母怪罪,涨红着脸,低头呐呐地回答:“是我家远房堂叔和堂婶,好长时间不来往了。但结婚这么大个事儿,我家里没有一个亲戚来祝福,心里总觉着是一件遗憾事,所以…”

“所以,你就自作主张将他们请来蒙混过关?!”岳母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。

谢婉莹怕她妈再盘问下去让刘益首下不来台,就靠着他的肩撒娇地埋怨道:“有亲戚来也不早说,我家好提前给他们安排一桌,并派陪客师同他们喝茶聊天呀。”

刘益首拦住说:“别、别、别!单独安排一桌,十有八九他们会不习惯,待会儿吃着也不自在,就让他们随便坐吧,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他们,等吃完饭之后,我就送他们走!”

婚礼进行得隆重而热烈,只是拜完天地之后拜父母时,并没有邀请代表男方的堂叔堂婶上台当嘉宾。岳父母在台上笑容绽放,灿烂夺目,堂叔堂婶则在席桌座位上强颜欢笑,掩面而泣。

开席的时候,那张桌上也就坐了堂叔和堂婶两人,其他的那些贵宾们纷纷敬而远之。新郎新娘向客人敬酒致谢,经过堂叔和堂婶那桌时,刘益首犹豫了一下,但还是硬起心肠拉着谢婉莹从堂叔堂婶跟前擦身而过。

谢婉莹心有不安地回头看时,发现堂叔和堂婶把头埋的更低,差不多都快到桌面以下了。她有些于心不忍,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,既然人家大老远跑来给他们婚礼祝福,干吗不以礼相待热忱相迎呢?何况礼待丈夫家的长辈,也是对丈夫的一种尊重和钟爱的表现。

于是,谢婉莹突然把新郎倌给拽了回去,对两人老人亲切地说道:“堂叔、堂婶,请不要怪我们年轻不懂事,现在给您二老敬酒了!”

堂叔和堂婶慌忙抬起头来,有点不自信地盯着新娘子。作为婚礼上的焦点人物,谢婉莹长着一副非常好看的脸蛋儿,薄施粉黛,朱点红唇。淡淡的柳眉精心修饰过,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,象极了两把小刷子。一双漂亮到心悸的大眼睛灵动有神,眉宇之间散发出惊人的美丽。

谢婉莹也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老人,他们头发都已全白,看上去就像两只白头翁,样子又很蓑老,应该有七八十岁的样子。而且堂婶的眼睛好像很空洞很飘忽,脸虽对着新郎新娘,但眼神却游离不定。谢婉莹端起小酒杯在堂婶的眼前晃了晃表示要敬她酒,可对方却没有任反应,原来堂婶竟然双目失明?!

这时,刘益首马上用乡音再次提醒道:“堂、堂叔、堂婶,这是你们的侄儿媳妇谢婉莹,现在来给您二老敬酒哩!”

“哦、哦…”堂叔有点爱宠若惊和茫然失措,歪歪斜斜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,早已让他们累弯了腰,但见堂叔左手扶着堂婶的肩,右手颤微微地端起酒杯应对,手背上满是黄黄的老茧,厚厚的指甲逢里残留着黑黑的泥垢。

谢婉莹走过去扶住他们,心疼对老人说道:“您二老就别站着了,坐下吧。”

堂叔摇摇晃晃地坐下了,而堂婶眼里却无缘无故地叭嗒叭嗒直掉眼泪。一旁的堂叔见状,默默无言地伸手过去拍拍她的后背。谢婉莹本想再安慰老人几句,但脸色特别难看的刘益首却拉着她默默地离开了。

当谢婉莹再一次回过头去看堂叔堂婶那一桌的时候,突然惊奇地发现坐在凳子上的堂叔,没来得及扯下裤腿,腿肚子以下完全暴露在外面。妈呀,堂叔小腿肚以下的两根脚杆竟然弯曲而细小,这个应该就是小儿麻痹症吧?难怪他离开了双拐就无法行走。唉,堂婶双目失明,堂叔小儿麻痹,怎么世间的苦难都降临到这对夫妻头上了呢?这可是世间少有的绝配啊。

谢婉莹有些怜惜和不安地悄悄对刘益首说道:“等他们回家的时候,咱们把喜钱拿出来打发给他们一些吧,我看这两个老人实在太可怜了,而且还都有残疾,不知道他们这日子咋过的?”

刘益首饱含热泪,温情脉脉地点点头,然后用左手紧紧挽紧谢婉莹的胳膊,半天都没有说话。

今晚,刘益首把堂叔生病的事告诉了妻子之后,一直紧揪的心终于松开了。末了,他与谢婉莹商量准备明天请假回老家去看望堂叔。

第二天刘益首到公司请假时,没想到岳父说有一件紧急任务需要他即刻出差去处理。没办法,刘益首只好先完成公司交给的工作任务,然后等返回公司以后,再出发去老家陪堂叔治病。

坐了一天的火车,刘益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,接待他的分公司经理在星级酒店设宴款待,晚饭后还邀他去洗桑拿,还说要找人替他按摩,然后再到歌厅K歌,这些都被他一一谢绝。最后那位经理提议陪他逛逛当地的夜市,他欣然应允。

闪烁的霓虹让街道变得更加富丽堂煌,热闹繁华渲染着夜晚的个性张扬。充气玩具在人们头顶上摇摇欲坠地晃动,儿童手中握着一支支彩色的棒棒糖。排列有序的小摊上,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物品,商家在卖力地推销。流动小贩的吆喝声,更是吸引路人抬头张望。人潮涌动着流向每个角落。嘈杂吞噬了夜的宁静,深藏于巷子的美味勾魂摄魄,成了逛街人们的饕鬄战场。

末了,刘益首与那位分公司经理告别,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酒店。躺在宾馆大床上的他,翻来覆去地总是睡不着,满脑子都在想堂叔的病情。都要骨髓移植了,这么大的事情堂叔咋没有提前告诉他呢?刘益首想给堂叔堂婶打电话了解一下具体病情吧,老家又没装电话,以前倒是给他们买过一部老年机,可老人不会用,还经常忘了给手机充电,所以大多数时间处于关机状态。

于是,刘益首便打开电脑,想与老婆来个视频连线以排解心中的烦闷。没想到一开机,QQ页面就率先弹出一个陌生人A啦多梦要加他。他觉得非常好奇,自己在这个城市好像没有什么熟人朋友吧?而这个A啦多梦好像老早就在网络空间里等待他似的。

唉,现在的个人聊天工具真是周到贴身,差不多已到了无孔不入的阶段了。平时,除老婆及家人外,他从没有与陌生人在网上交流过。今晚可能有点心绪不宁,总想找个人聊天来疏解心中的烦闷。于是,就试着同意了那个陌生人的申请。

A啦多梦问他:“这么晚了为啥还在网上闲逛?丢下老婆不管了?”

刘益首颇为诧意地答道:“呵呵,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。我出差在外,老婆在家,我们相隔几千里地,这会儿我有点儿想她,因为睡不着觉,所以就上网来打发时间啦!”

A啦多梦马上打出挑逗的话来:“哦,老婆不在身边?要不要找个情人帮你度过寂寞难耐的夜晚?啊,大江岸边,满目风光,歌厅酒吧,人道是艳遇多发之处。看万紫千红,情侣旖旎,相拥相抱爱来爱去!”

刘益首一听,差点儿肺都要气炸了,手指哆嗦着,半天才敲出一行字来:“你这是什么话呀?你如果是那种人的话,对不起,找错对象了,我不是你要找的人,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!再见。”

A啦多梦赶紧又打字追来:“别、别、别,我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,都在人说现在的男人没有不偷腥的,可你却例外,对不起,惹你生气了。不过,你知道吗?你缺一样东西,尤其是现在…”

“缺什么?”

“缺我在你身边。”

“又来了!你这人怎么的?还有点礼义廉耻么?”

A啦多梦这才好心地劝他:“人们都说山不在高,有仙则灵;爱不在多,有色则行,可你却是现代人中的另类!柳下惠第二,圣人啦!兄台还是别在网上闲逛了,早点去睡吧,睡着了好在梦中与老婆相会!嘿嘿。”

刘益首坦白地说道:“在家千日好,出门一时难,可能出差在外换了个新环境,一时半会儿不适应,还真睡不着啊!”

对方开始安慰他:“躺到床上数星星呀?那样会很快入睡的!”

“呵呵,你那办法对我一点没用,我住的宾馆底层,根本就看不见天上的星星。我现在很想念乡下的堂叔和堂婶,他们把我养大之后,我便飞出了穷窝窝。可现在堂叔生病了,我却没能在身边照顾他。唉,真是亲在外,子欲养而不能。”

“恐怕你只是有其心而无行动吧?你干吗不把他们接到自己工作的城里一起生活呢?”

“你有所不知,我虽结婚成家,可自己是上门女婿,在城里既无亲戚也无安身之所,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岳父岳母给的。老婆家在当地很有名望,我哪有能力接二老进城养老?那样会让岳父母一家颜面扫地。”

A啦多梦却不以为然:“我看未必!你可以为二老另外租房住,这样离你近一点,也方便照顾。我看你是心里负担有点儿重,没有试着跟岳父母一家沟通接二老进城养老的事吧?还是不要武断地下结论,好不好?!”

“唉,鸡肚不知鸭肚事,你恐怕是站着说话不腰疼,现在的城里人,特别是有钱人家,对乡下人动不动就一个冷眼旁观,有些人还相当鄙视。虽然我在岳父的公司并没受到岐视,但社会上的鄙视链早已存在!”

刘益首这句话说出之后,连他自个儿都觉得有些莫明其妙。但对方却饶有兴趣地向外掏他心窝子话:“看样子你之前肯定受到过某些委屈,在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。唉,有些事情放在心里久了会发霉生病,不妨拿出来晒晒也许会舒服一些,反正你我又不认识,说出来听一听,权当讲一个故事呗。”

“此事说来话长,我爹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,双脚弯曲伸不直,幼年时长期在地上用手撑地爬行,长大了也只能靠双拐走路,所以三十多了还没有娶亲。腿残加上家穷,当地没有姑娘愿意嫁他。”

“嗯,这身世是够惨的,残疾人在农村特别难!”

“一天,村里来了两个乞讨的人,一个病得很重老人,身边还搀着一位双目失明的女儿。我爹看他们可怜又无家可归,便好心接纳父女俩在家中歇息,还为老人与女儿四处求医抓药,可万万没想到那老头一病不起,很快就去世了。我爹安排了老人的后事,还央求村里人给他找了一块墓地安葬。他的女儿因为感恩就嫁给了我爹,后来就有了我。”

“呵呵,王八看绿豆,还真对上眼了!”A啦多梦又调侃了一句。

“家里的日子过得很清苦,可我从来没饿过一顿饭。爹和娘都种不了田,家中自然没有收入,好在生产队里和政府部门给予了全面救济,才让我们一家活了下来。很多时候,爹和娘就去帮队里的人家剥玉米粒,一天剥下来十指全是血泡,第二天缠上布条再剥。

为了我上学,家里养了十只老母鸡,其中有九只鸡生下蛋拿去卖钱,留下的一只鸡生的蛋专供我吃。娘听说城里孩子上学都吃鸡蛋补充营养,咱家儿子也得吃。鸡是咱家自家养的,蛋也是土鸡蛋,营养更丰富,将来咱儿子一定比城里的娃娃更聪明。

爹和娘从来都舍不得吃鸡蛋,有一回我看见娘把蛋打进锅里的时候,用嘴舔着蛋壳里剩下的蛋清。当时,我跑过去就搂着娘嚎啕大哭,以后说啥也不吃鸡蛋了。爹知道事情原委后,气得要拿竹片打娘。最后还是我妥协了,前提是一家三人都吃鸡蛋。虽然他们同意了,但每次也就象征性的用筷子挑那么一点点入口。

村里的一些小孩子从来不叫我的大名,他们叫我‘豆芽儿脚脚’(讥讽双腿像弯曲的豆芽)家的。娘一听到有人这样叫我,气得就去跟那些人拼命。她虽然看不见什么,可会拿石块砖头片瓦乱抛乱咂呀,嘴上还喋喋不休地骂道:‘你们这些缺德背时鬼,你家祖上难道就没有残疾人么?我们两口子虽然一个瘸一个瞎,但我儿子却好好的,所谓的歪竹子生正笋子,你们凭什么这样损他?没准我儿子将来比你们有出息哩!’”

“你讲的这个故事也感动到我了,妈呀,好感人呀!我已经两泪汪汪了!”

“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母亲一语中的,我那年中考果然考了全县第一,让爹娘在村里着实风光了一把,镇上又替我家出了所有的学杂费。送我上学的那天,爹爹第一次走出了大山。上车的那会儿,我眼泪扑簌簌地掉过不停。

父亲两付拐杖紧靠在腋下,艰难地伸出一手替我拭擦眼泪:“进了城要好好学习,以后有机会就在城里找工作娶媳妇,千万别再回乡下来。如果有人问起你爹你娘,你就说自己是孤儿,或者就说爹娘不在人世了。不然者,人家知道你有我们这样的父母就会嫌弃你,不但娶不上媳妇,还误了咱家的下一代,让我和你娘都无脸去见列祖列宗。”

“这是什么话?!爹,别在说了,还没有飞黄腾达出人头地呢,咋就不认爹娘呢?儿不嫌母丑,狗不嫌家贫,父母再丑也是我的亲人,你们把我养育成人,就是我这一辈子要报达的恩人,我不能扔下你们不管,要那样的话,我还是人吗?”

娘却在一旁帮腔:‘崽娃仔,你也别嘴犟,难道不记得小学里的事儿吗?只要说你是‘豆芽儿脚脚’家的,同学们就拿白眼挤兑你,刚开始连老师也不喜欢你。知道我们为啥给你取名叫刘益首吗?就是让你记住干什么事儿都要‘留一手’,‘逢人且说三分话,未免全抛一片心’,不能说的话,永远烂在肚子里头。爸妈都是为你好,以后你若娶了城里的老婆,回家来就说我们是你的堂叔和堂婶。’娘说完就在那儿一个劲儿地抹泪。”

A啦多梦吃了一惊,慌忙打了一行字追来:“啊?原来你所说的堂叔和堂婶,竟然是你亲生父母啊?你可真不够孝顺的,娶了媳妇就忘爹娘?杵逆不孝啊!”

刘益首急忙辩解:“不是我不想孝顺,是我力不从心,没有能力和勇气接他们进城养老。而且他们也不让我把媳妇儿带回老家去。我爹曾经多次告诫过我:‘不要把媳妇带回乡下,否则,一旦你娘忍不住嘴,就会露馅儿的…’”

听完这个背后的辛酸故事,A啦多梦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,快速打字传递过来:“残疾不是你爹娘的错,是老天对他们不公惹的祸。可他们养了一个完美的你,这样的爹娘无法再伟大了。你这个天底下最大的傻瓜,这要让你老婆知道了这些事,她必定非常生气,你凭什么让她至今还蒙在鼓里,不明不白地背负一个嫌弃老人的黑锅?凭啥就这么小看她家人的宽容与肚量呢?”

“嘿嘿,你这是怎么啦?看戏留眼泪,替别人担忧?反倒替我老婆说起好话来了?”

“不!我是在替你老婆和她家人鸣不平,结婚都快两年了,你还没告诉她实情,反而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,还时时处处‘留一手’?!对得起她们一家人吗?你打算还要隐瞒多久?”

“非是我小看老婆和岳父母,现实早已给了我当头捧喝!本来我也不信世上的女人会那么世侩,毕竟女人是找我做老公,跟爹娘好赖没多大关系。但事实胜于雄辩,我在大学里谈过一个女朋友。当我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,就带她回了一趟老家。谁知到家之后,她连一顿午饭都没留下来吃就匆匆离开了。我追出去百般挽留,女友却嫌弃地对我说道:‘和你们这样的人家过日子,我一天都待不下去。你们家基因没准儿都有严重问题,搞不好以后的小孩也不会健康!’当时,气得我让她有多远滚多远。

回到家里,娘在那哭,爹也骂我,说我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,这样下去迟早要断送咱家的香火。经历过此事之后,我遇上第二任女朋友,也就是我现在的老婆。因为有前车之鉴,我对她和她的家人着实隐瞒了父母的存在,违心地按爹娘的吩咐称自己是孤儿。”

“如此说来,你的遭遇真让人同情,你将来打算咋办?父母的事还打算满妻子和岳父母家一辈子?”

“唉,到如今我也不知该咋办?不瞒你说,我很爱如今的老婆,做梦都怕失去她,她和她的家人又对我非常好,我不愿将家里的事儿说出来,是怕伤害到岳父母一家人。她们家在当地有钱有势有地位,来往的亲戚都是些上等人家。这让我心中一直很害怕,只能对父母不孝了。可每到逢年过节我就想他们,心里堵得慌,心肝儿疼得特别难受,我不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?”

“俗话说,丑媳妇总要见公婆,我觉得你应该找个适当机会告诉岳父母一家人,求得他们的谅解。否则,这对他们很不公平,也许岳父母家并不计较你父母的残疾呢?”

“可我不敢说出来,有时候我也在想,同住一个屋檐下,即使我老婆同意了,岳父母那儿也未必会同意。岳父在外头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家,如果我爹娘来了,岂不是给他们脸上抹黑吗?会让他们一家因为有这么一个穷亲戚而非常难堪。所以,我也只能在出差的时候,偷偷回家看父母两眼。

我在外这么些年,爹娘一次都没去过我的学校和工作单位。第一年参加工作挣钱了,原想带他们进城玩玩,可他们都不肯,说怕人晓得我爹娘是残疾人而给我工作带不便,也怕影响我娶妻生子,他们宁愿一辈子窝在山里也不肯出来。唉,不好意思,让你听我啰嗦了大半天,不过,我现在的心里舒服多了。”

“嗯,听了你的故事,我深受感动,尤其你那个绰号挺逗的,处处都要‘留一手’?可千万别对老婆留一手哟,那样的话,夫妻间就会有嫌隙,影响两人感情。嘻嘻、嘻嘻。”

下了网,刘益首依旧没有睡意,他在心里自责、反思。

天将放亮时,谢婉莹打电话给公司部门经理,交待了一些工作之后,称她有私事要外出一趟,然后又就去爸妈那儿,也说有紧急重要的事情要办。父亲因为公务繁忙,也没来得及细问,就打发司机把谢婉莹送到了火车站。

从刘益首家乡的火车站下了车,谢婉莹又搭乘长途大巴,最后在镇上下车后一直沿着一条山路奔往乡村。山路蜿蜒崎岖确实难走,刚开始腿上还有点劲,到后来脚上磨起了血泡,谢婉莹再也走不动了。

正是午后时分,阳光正烈,谢婉莹只有揩汗喘气的份儿。背来的水差不多快喝光了,她也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少路程要走。脱下鞋子挤了挤水泡,那一刻疼得她差点儿哭出声来。真想打个电话让老公的家人来接她一下,可最后还是忍住了,因为老公的老家没装电话。谢婉莹从路边揪一把芭茅花垫在脚底,走起路来便感觉脚上舒服多了,于是站起来继续往前走。

当老村长把谢婉莹领到刘益首老家的门前时,那一片烧得红红的晚霞,正照在他家低矮的瓦房上,屋顶的烟囱已变得灰蒙蒙的,凛冽的晚风吹得瓦檐上的狗尾巴草左摇右晃,檐下的门窗早已破旧不堪,即使在晚霞的遮掩下,也显示出凋敝的凄凉。

庭院中的一棵老槐树下坐着堂叔,旁边跪着堂婶。堂叔比谢婉莹结婚时看到的面色要苍老许多,手上忙个不停地剥着玉米,两付拐杖安静地倚在他两条弯曲的腿边。堂婶在地上回收晒好的玉米粒,双手正茫然地一把一把地往怀里刨。远远看去,宛如一幅苍凉而褪色的油画。

谢婉莹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去,堂叔大概是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,抬起头来一看,立刻惊呆了,侄儿媳妇怎么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眼前?难道刘益首在她家遭遇什么变故?但看到谢婉莹镇静自若的神情,老头似乎又放心了许多。

面前的侄儿媳妇比结婚那天还要好看,身穿一件印有青花瓷图案的精美旗袍,布料完美的包裹住了身体,勾勒出美丽的身体曲线,特别是两片立领合在脖颈,用纯白色的祥云结扣住,胸口前形成了一个水滴形状的镂空。

侄儿媳妇浑身处处散发出成熟的气息,彰显着复古的韵味。旗袍的长度刚好截止在大腿中部,显出她的腿部非常修长。高低开叉的裙摆前长后短,倒V式的开叉透露出些许性感,中间还加了一条横杠。整套服装以深蓝色为底,淡黄色的花纹在这幅深蓝色的画面上游走,就好像流动的风景画,给人带来极致的视觉享受。

堂叔惊得手中的玉米棒子掉在了地上,嘴巴张得老大老大,哆哆嗦嗦地问:“你、你咋来了?怎没让益首陪你回来?”

“益首他很忙,抽不开身,特意让我回来看望二老。”

“那事先也该来个信儿,我好去镇里接你呀!”

堂婶在一旁听迷糊了,摸索着上前问道:“他爹,你在和谁说话?是来客人了吗?”

“益、益首家的…”

“啊?!在、在哪?”堂婶惊慌失措地用右手在额前晃动着,试着寻找侄儿媳妇的方位。

谢婉莹弯下腰去,将行李放在地上,上前一把抓着益首娘那阡陌纵横的老手,对着他们重重地跪了下去:“爹,娘,我已知你们就是益首的亲生父母了,儿媳不孝,回来晚了!”

刘益首的娘干咳了两下,激动万分地说道:“闺女,你都知道啦?不要怪益首瞒着不告诉你,是我们不让他讲出来,你要怪的话,就怪我们两个无用的老人吧!”

“爹,娘,千万别那样说,你们以残疾之躯含辛茹苦培养出益首那么优秀的儿子出来,已经是很伟大的父母了!前天晚上,益首跟我说起爹爹生病住院了,让我先赶回来服侍爹爹,今日一见,爹爹怎医院治病呢?”

泪水无声地从益首娘那爬满皱纹的脸上流出,她有些无奈地答道:“你爹那病,咱乡下人看不起,听说要花很多钱,所以就出院连夜赶回家了!”

“那怎么行?生病就要医治。娘,钱的事您二老不用担心,我和益首付得起这个医药费,我这次来就是接你二老进城,顺医院看病做手术。”

老头满脸折皱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容:“我就说益首这娃儿没白养嘛,好人有好福,娶了这么善良体贴的老婆,我们也跟着沾光享福了!”

激动的益首娘把双手在自个儿身上来回地搓,然后一把抱住儿媳妇,一行行的泪水,从她空洞的眼里,热热地流进儿媳的脖子里。

谢婉莹带爹娘走的时候,提前在村里放了很多鞭炮,她又为刘家风光了一次。

刘益首出差返家之后,听说老婆有急事外出,心中不免有些怅惘和失落。他问岳父岳母,老婆外出有何公干?岳父母也是一脸茫然,对他说道:“婉莹走的匆忙,没说办什么事去,还以为是你两口子的私事呢?”

此时的谢婉莹带着公公婆婆乘坐出租车已到了家门口。高高的铁艺栅栏上,盘绕着妖艳的玫瑰荆棘。三人跨进那扇月亮门,满园生机盎然的绿植映入眼帘。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,将庭院分成几块别具一格的景致。庭院曲径通幽,泳池碧水映天。不远处,一座雍容华贵、浪漫庄严的别墅矗立在眼前,茂盛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缠绕着建筑物,怒放在那精美的橙色屋檐之上。

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回廊,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。金色和白色交织的墙体,散发着玉石一样温婉的反光。星星点点的墙饰配合那藤蔓的爬行,与那华美倾城的繁花彼此衬托。院中一切的一切都充满异域风情,这让刘益首的父母惊讶不已,心旌神荡。

门开了,谢婉莹领着刘益首的爹娘立在门外。屋里的刘益首猛然见到爹娘来到,瞬时吃惊不小,怔怔地站在那儿发呆。谢婉莹含情脉脉地催促道:“楞着干吗?还不赶快请爸妈进去!”

刘益首猛然醒悟,急忙从鞋柜中取出两双拖鞋,兴奋地招呼道:“爸,妈,快换上,进来吧!”

将父母安顿在客厅喝茶看电视的当儿,刘益首把老婆拉到卧室问道:“怎么回事儿呀?冷不丁地把我堂叔堂婶接来,你征得你爸妈的同意了吗?”

“益首,你就别遮遮掩掩了,什么堂叔堂婶的,他们分明就是你的父母,我的公公婆婆!”

“胡说!他们是我堂叔堂婶,我父母多年前就去世了!”

“还在睁眼说瞎话?想跟我继续‘留一手’?!咱俩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,告诉你吧,我就是那天晚上在QQ上加你的那个A啦多梦,你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了,还有什么可隐瞒的?说实话,跟你结婚这两年下来,我发现你总是心神不宁,眼睛里时常出现忧郁的神情,尤其是逢年过节,你的情绪更不稳定,我就猜想你心里一定有事瞒着我们。

事实果然如此,你很快就露出了马脚,你前两天不是要给堂叔骨髓移植吗?从那一刻起,我就判断你跟这个所谓的堂叔堂婶关系肯定不一般。现在的事实证明,他们就是你的亲生父母。如今事情已然弄清,我也把爹娘接回来了,这下,咱爹爹可是有救了!你心中应该释然了吧?这么伟大的爹娘,我怎么舍得把他们丢在山沟沟里呢?”

“谢谢!老婆万岁!”刘益首泣不成声,紧紧的抱住谢婉莹,一行眼泪流进她的脖子里。

刘父住院期间,不仅刘益首为他作了骨髓移植,而且作为儿女亲家的岳父母,医院与院方商讨治疗方案和手术费用问题,甚至发动谢家亲友们前来探望老人,陪老人聊家常。

谢婉莹的一个远房表舅公在与刘益首母亲的攀谈中,意外得知她竟然是三十年前从城里走失的亲侄女,而那个已经死去的老头就是这位表舅公的亲弟弟。有一年天旱闹饥荒,表舅公的弟弟带着老婆与女儿外出逃荒,半路上老婆因突发急病死在路旁,儿女因悲伤过度,流泪引发眼疾而没有得到急时救治,变成了双目失明。表舅公只好又带着女儿一路捡废品度日,贫病交加的时候,正巧遇到好心的刘益首一家将他们收留而住下。

远房亲戚的表舅公一家喜出望外,刘益首的岳父自然也喜上眉稍。原来,岳父打小就跟刘益首母亲相互认识,还一块儿上过同一所小学,哪知这位娘舅家的表亲妹妹阴差阳错失踪了三十年。如今终于在冥冥之中得以重逢、团聚,不得不说是一大幸事,同时也感叹人世间的悲欢离合,世事无常。

图片来源于网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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